哲学少女与老司机

一只并不会开车的老司机(。・`ω´・)
三大本命:WW2、足同、美漫
主萌皇马、板鸭与电饭煲
All for Cristiano
叫鲈鱼么么哒

【意甲】【中古AU】The Ulysses Lamb 尤利西斯羔羊 01

旁友们,我跟你们讲一句肺腑之言,如果你爹跟你萌的不是一个主队,就算你过去十几年都抵挡住了他的疯狂安利,也千万别在你主队没有比赛的时候陪他一起看比赛,因为这个时候萝莉时代的某些回忆就会突然福至心灵,然后你就掉进了又一个深坑。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两个星期皇马没有比赛而尤文有,我肯定会空虚无聊陪我爹一起看,我不知道会有这么多场。

主干花个人,CP有BP,微量DPP,TN,MS,mo面提及,德西大面闺蜜组,干花大面师徒向

意大利在本文中分成七个大领地由七大公爵联合执政,即意甲七姐妹,理论上地位平等,但只有米兰统治者马队被称为大公(对我就是要即使不能出场也要苏男神(。

PS:我真不知道时间线这种东西

憋问我为什么一个尤文球迷的女儿足坛初恋是米兰我真没有黑他妇的意思













达米安正靠着台阶打盹,木材店运货的伙计在他身边来来往往,马车和错乱的脚步卷起的尘土沾满了他的靴子和衣裤。他浑然不觉地把头靠在了琴盒上,裹着烤面包和苹果香气的金灿灿的风一跳一跳地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一个抱着一大捆木头的伙计踢到了他,他敷衍地往旁边挪了挪,抱紧琴盒咂了咂嘴。

卸货完成的马车辘辘远去之后一个伙计踢了一把达米安的小腿,男孩抬头耷拉着眼皮委屈地问:“干嘛踢我?”

“你又不买木头睡我们店门口干吗?你睡这顾客都少了。”

“哪有?我这么英俊可爱……”

“你到底滚不滚?”

“……我师傅在里面!”

“里面没人。”

男孩扁了扁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抱着琴盒东张西望起来。集市上所有人都在忙来忙去,无数破碎的词句和时起时落的吆喝与歌谣将他的听觉分割成无数细小的点。他又扫视过周围,一群追着风车跑的男孩子叫喊着跑过去,语句像大海里起伏的浪花一样滑过他的意识。然后一只苹果骨碌碌地滚到他脚下,他睁开眼睛,看到那个捡苹果的瘦小的黑发孩子,于是眯起眼睛对他微笑,然后蹲了下来,将苹果递给他。

他在起身的时候瞄到木材店伙计训斥其他帮工的间隙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转身看向木材店的窗子,屋里的座钟指向十点一刻。四周浓稠的阳光和此起彼伏的声音安稳又舒服,我可不管他了,两天没吃饭了呀。于是他跳下台阶,与无数农民汇入一处。

因扎吉收回望远镜,对面找零件的人头也没抬。他探身拿过自己的琴盒,用衣袖扫开散落的杂物,将竖琴和乱七八杂的证件取出放在桌上,拇指按下了那块颜色深一些的木片,琴盒夹层的挡板弹开,露出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五个格子,他从左起第二个格子里取出一个玻璃瓶,瓶底装着几个纸折的小鸟,就像真正的折纸作品一样呆头呆脑地躺在瓶子里。他揭开瓶塞倒出一只纸鸟,将一根头发藏进它的翅膀里:“跟着他,我的好姑娘。”

那只纸鸟仿佛颤动了一下,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在见到亮光地那一刻噗地变成了一只灰褐色羽毛的麻雀,狼狈地落在水果铺的顶棚上,然后扑棱翅膀飞走了。

“精彩的表演。”对面正捣鼓零件的人平淡地夸了一句。

“你想学我教你啊?”因扎吉笑着凑上去,想摸摸他手上正摆弄的东西。

“别动,”那人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蒙尼我发现你不爱我了,从前就算老斑马把我关在那座塔里都会给我用最好的凤凰宝石。”

“那我不介意把你捆了送回去的,还能白拿赏金。”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因扎吉拨弄着桌上的半成品机簧,“我想马特奥了,至少有他在身边永远不会烦。”

西蒙尼没有理他哥哥。他站起来,从壁炉上抽出一把紫杉木柄的短猎刀,刀柄被使用者反复摩挲变得滑溜溜的,放在工作台上推过去:“马特奥的刀。顺便问一句,你们平时都在对付什么东西,这刀刀锋里加过皇孔雀翎晶石,怎么被啃成这个鬼样子?”

因扎吉没有回答,眨了眨眼把刀接了过去。

西蒙尼终于忙完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他这一次站起来的时候解下了工作围裙,将厚厚的帆布手套放回木制防护箱里。然后他将壁炉里堆着的松枝搬走,按动机关,暗门打开时左边的格子里是一只沉重的金属箱子,右边是一条垂直狭长的暗道。西蒙尼搬出箱子,将新点亮的玻璃风灯放在左边空格,开箱取出黑冰晶打磨的防护镜,示意因扎吉从暗道下去。年长些的男人耸耸肩跳入暗道,他弟弟带好手套后拎着箱子小心顺着梯子爬了下去,一只手伸出来合上了门板,手套上暗色的鳞片闪闪发亮,那是龙皮。


— —

九个小时后那扇门重新打开,西蒙尼先爬了上来,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然后才是因扎吉,他这次是顺着梯子爬上来的,面色苍白,身形踉跄。他弟弟拉了他一把,然后关上门将松枝搬了回去。做兄长的靠着壁炉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像一只潜伏在夜晚森林中伺机觅食的雄狐般睁开了眼睛。

有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咄咄”地啄着木窗。

西蒙尼过去将窗开了一条缝,麻雀飞了进来,停在因扎吉伸出的左手上啄了四下。

“一个警报,”因扎吉走回工作台旁,麻雀乖巧而严肃地站在桌上,“马特奥遇到了他不能解决的麻烦。两个月……他们从来没有来得这么快过。”他语气平静,仿佛在同弟弟讨论明天的中午意大利面要用的酱汁。

“可是我们还需要四天,你知道的,十五天,一天都不能少。”

“别担心别担心,蒙尼,我亲爱的……让我想想……好姑娘,告诉我,马特奥现在在哪儿,城外还是城内?”

因扎吉说城内的时候鸟儿啄了下他的手。

“好极了。我猜第三十二号骑士团已经向公爵交涉申请全城搜索了是不是?申请通过了没有?”

鸟儿只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事实上回答第一个也没有必要。

“封锁开始了吗?”

——啄了一下。

“最后一个问题,马特奥现在还好吗?”

——又是一下。

“情况还不算太糟,”因扎吉说着,一个响指之后细小的火苗燃起,鸟儿噗地一声化为灰烬。他将琴盒背在背上,“至少我们的小士兵还活着。”

“可是你们走不了。”

“嗨蒙尼,记得我说过,凡事都要抱有希望,”他哥哥说道,“好了你知道我们终于要提起哪些问题了——‘菲利波 · 因扎吉?’”

“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那么悬赏上的这个人?’”

“连我们的公爵大人长的都比他英俊十倍——从没见过这张脸。”

“——你终于有点幽默感了。‘你的街坊说你这十几天都不在店里,那么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

“难道我的街坊没有告诉你我有另一家店在罗马吗?”

“‘罗马的哪个公国?’”

“拉齐奥。”

“好极了。”

“别傻了你出不去的,刚换完血——十五天还没满——你能和第三十二骑士团对抗多长时间?”

“从佛罗伦萨去罗马要多久?”

“现在的你需要起码两天。”

“——其实以前的我也需要。我必须得去找马特奥,今天晚上就得离开佛罗伦萨,一刻也不能多等。”

“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皮波。”

“我知道,我没想在这件事上要你帮忙。照顾好自己蒙尼,如果我平安见到桑德罗,我就让他给你发封信。把痕迹清理干净。再见,亲爱的。”

西蒙尼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他的哥哥已经幽灵般消失不见。

天几乎已完全暗下来了。达米安在十一点钟不到就吃了饭,补上了之前两天的。他已经为因扎吉争取了三个小时,回城的时候第三十二骑士团已经在佛罗伦萨安置下来了。团长并不在,只有一个中士用怀疑的眼光投向街上每一个人。他匆匆走过那些异乡士兵,像一个赶回家吃晚饭的普通教会学生。

因扎吉出现在角落里的达米安身后,男孩子悄无声息地随他一同隐入阴影离开。小酒馆的后门外空无一人,黑夜和未知的境遇犹如雪崩覆盖整座城市。“他们这次来得太快了。”男孩说道。

“我知道,”年长的男人说道,“你已经尽力。我们今晚就离开佛罗伦萨。”

“他们只需要一天就能赶到罗马,而我们需要整整的两天。”

“看样子我们毫无胜算。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你身上有畏惧的气息啊?”

“大概是跟您混多了。”

因扎吉拍了一下男孩子的头,将西蒙尼修补好的刀塞进他怀里:“拿着吧。说实话我挺心疼我弟弟的,补好才一会儿就又要不成样子了。”

刀柄消失在男孩短皮衣掩盖下的皮带扣边。“都是我们的老朋友,你知道该做些什么,我需要四十分钟,就当做了一个噩梦,阿雷佐见。”

“如果您将再也见不到我,大概晚一天我的提琴会送到您手里。”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因扎吉目送他徒弟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转回小酒馆的时候楼梯口跌跌撞撞的人影倒在了他肩膀上。

“真见鬼。”他在摔倒的时候想。


— —

金发青年醒来的时候火光跳进他的眼睛里。然后一把刀丢在他的脸颊边,黑发男人的阴影落下来:“醒得挺快啊小美人。”

舍甫琴科瞬间手指就搭上了匕首的皮套——那里空空如也。黑发男人把一个细长的东西扔到他的肚子上:“小美人刀不错。”

“你是谁?”他平静地问道。

“皮波,”那男人毫不介意地答道,“我知道你是谁——别激动,我不会把你交给宪兵队的,今晚他们要抓的首先是我。”

“我现在在哪儿?”

“佛罗伦萨的众多流浪汉聚集地的其中一个。荣幸之至。”

舍甫琴科坐起来,半长的金发遮住他满是血污的半张脸,他醒过来就是战士。他仔细地打量着黑发男人,蓝眼睛里的锐利几乎烧穿瞳孔:“虽然我不太熟悉你的脸,但尤文图斯第三十二号骑士团要追捕的是谁我还是基本知道——菲利波 · 因扎吉,又见面了。”

因扎吉蹲着向他半鞠躬行了一礼:“和您相反,我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您。遗憾的是我只见过您的画像,可我这人有个特别不好的毛病叫做过目不忘。别紧张,我脱离战场已经四十多年了,显然对您构不成什么威胁,现在我们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了吗?”

“我不认为一个能从尤文图斯越狱并且在外流亡七年的前将军对我没有威胁。”

“您怎么想开心就好,”因扎吉满不在乎,“现在有个好消息是你只昏迷了十来分钟,我做了个烂好人稍微处理了一下您的伤口;有个坏消息是我们只剩下二十分钟了,拖下去咱们谁也走不了——不如交换一下情报?您只回答我需要知道的就行了。”

“不先自报家门吗?”

“完全同意,诚信是谈判的必要条件之一。您已知晓我的身份,我有个徒弟叫马特奥,我们能坐在这儿聊天的每一秒钟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够清楚了吗?”

“你的徒弟知道你是谁吗?”

“很不幸地,他知道。”

金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是安德烈 · 舍甫琴科,但我不是逃犯,我是被巨龙重伤的,”他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南方的火龙皇。”

“那么事情有点棘手。”

“——是的,我拿了那条龙一样宝物,因此他对我穷追不舍。”

“我能冒昧地问问那样宝物究竟是什么吗?”

舍甫琴科看着他:“我认为你已经看过了。”

因扎吉敲了敲舍甫琴科脚边的那个布包:“这把刀?我没拆开来,但我觉得它是一把土耳其长刀。”

“猜得没错,这确确实实是一把土耳其长刀,但这同样是巨龙的武器。”

“我的老天,”因扎吉站了起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您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然后他赶紧坐下来,凑近了舍甫琴科:“传说那条龙拥有一个岛屿那么大的仓库的宝藏财物,只要能进去唾手可得,您就非要拿那个最烫手的马铃薯?”

“我有我的原因。”

“恕我直言,您几乎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几把刀剑之一,龙皇的刀虽好,可也犯不着让您搭上身家性命。告诉我您的去路,说不定我们可以打开一条路。”

“我要去罗马办件事。”

“这事非办不可?”

“非办不可。”

“好,我和我的徒弟也打算去罗马,投靠朋友。您知道我实在不想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那么?”

“那么,我们还有整整的二十分钟时间,我和我徒弟约好明天中午在阿雷佐见,有幸与您同行吗?”

“我可不想被都灵的斑马群踩死。”

“战斗留给必要的时候,我的小士兵已经引起骚乱,我们从这里穿过贫民窟离开。”

舍甫琴科向他伸出右手,他们互相用力握住。

火焰剧烈地晃了几下,一个男孩的身影急匆匆跑向他们,他的脚步有雀跃和紧张,火光将那张年轻坚毅的面庞烧出光来。他像一只猫般钻进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语气里含着火和轻快:“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斑马那里用不着我了,有一条龙正冲击着他们的防线。你们真该看看现在的佛罗伦萨,她像一个在火中旋转燃烧的巨蛋。”

“拔出你的剑,安德烈,”因扎吉了然又模糊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命中注定会有一战。”

外面是冲天的火光,远远他们听到巨龙的怒吼。舍甫琴科扶住了自己的剑带:“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它们的速度很快。”

“‘它们’?”

“追赶我的起码有三个‘侍从’。”

“老天,舍瓦你怎么不早说。”

达米安仰头看着硝烟滚滚的夜空,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星盘在他头顶飞速旋转:“尤文的人发了疯一般找人,我们只能从火龙鼻子底下出城。”

“你听见了,”因扎吉摊手,“做个选择吧舍瓦。”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想借刀杀人?”

“我说了,”因扎吉说,“选择权在你。火龙要找的不是我们,我只要离开佛罗伦萨。”

青年的金发在幢幢火光中浓郁得像要滴落,火焰像某种不安定的因素手拉手环绕着他们。火光在挣扎,龙翼的巨大阴影飘过城市上空。舍甫琴科瞪着他。过了一会儿,达米安敲了敲他的猎刀:“我说,伙计们。”

“那条龙要的是他的东西,”因扎吉将语气放柔和了些,“如果他得到刀,或许并不会过多纠缠于你,当然日后寻仇是他的事。不管怎么说,现在活着才是真的活着。”

舍甫琴科咬着牙,一言不发。

“那我们不妨再挖掘深一点,”因扎吉的口吻像是教会学校的牧师对着不听话的孩子,温柔又有耐心,“这把刀与你去罗马要办的那件事相比,哪个更为重要?”

这次并没有等很久:“罗马。”

然后他扔掉了背着的那把刀,仿佛割断一条铁链。


— —

因扎吉将竖琴交给达米安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记住我教你的,时间别太长。”

“放心,”男孩子笑起来,“你们大概很快就能追上我。”然后他冲向了燃烧的城墙。

“那是什么?”舍甫琴科问道。

“竖琴的琴声可以使龙安静下来,配合熏香效果更好。”

他们站在倒塌的房屋阴影里,巨龙咆哮时舍甫琴科问道:“你逃亡的时候都伪装成什么人呢?”

“吟游诗人,”他笑道,不远处的一根巨大的横梁木倒了下来,他饶有兴味地投去目光,“很有意思的一个职业,受保护的无业游民。别笑,我人生中的某一个阶段曾与书为伴。它们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现在是该回报我的时候了。”

他们看着达米安爬上城楼,大火和浊风中他拨动琴弦,舍甫琴科有点听不太清,因扎吉吹起口哨,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右手食指和中指交替着在左手背上敲着旋律。那些舒缓愉悦的旋律在因扎吉的脑海中盘旋,像蓝天下飘落的鸽羽,像仙女的手,像林间谷地宁静遥远的风声,像很多年前平静行走过的一些下午。他知道自己不该沉溺于此,于是他拉起舍甫琴科的手,炙热的火风中他们奔跑起来,火,整个世界里只有火和摇摇欲坠的建筑,他们越来越快,像两匹预备撕咬敌人的猎豹。因扎吉注视着达米安,火焰和碎裂的空气在那孩子身上交相辉映,他的头发是燃烧的火,他的身影是锻造中火星四溅的刀剑。巨龙慢慢垂下头的时候他行了个屈膝礼,停止弹奏,转身跳下了城墙。

龙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暴怒地喷出炸裂的火团,达米安像一只灵敏的燕子般滑翔过火海。因扎吉将披风抖开盖住自己和舍甫琴科,与此同时他们拔剑。

尤文图斯的第三十二号骑士团近在眼前。

很多人在战场上见过舍甫琴科的那把巨剑,挥过来的时候像一阵巨大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飓风,顷刻间绞杀生命。即使他在英格兰并不成功的战役也并没将此消磨多少。因扎吉根本就没动自己的剑,舍甫琴科可以一个人单挑半个三十二号骑士团。

尤文图斯的秘密士兵向他们围拢过来,舍甫琴科的剑和巨大的烈焰像收割夏麦一般让他们一批批倒下。然后因扎吉看到骑马赶来的另外一个人,那是一名少校。

他钻出了防火斗篷,舍甫琴科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跳得这么高,半空中他将死亡的意志凝聚锋刃,披挂着熊熊火焰。对方看到了目标明显的因扎吉,下意识拔刀,因扎吉的身子诡异地一扳,然后一把十字剑出现在他的手上,扭身落下去的时刻仿佛仅凭气势便能摧垮敌人,仿佛他只是将剑向前推了一小下,对方瞬间身首异处。他像一只鸟儿般轻巧地落在马背上,如指挥家般挥动自己的武器,劈开火海向前奔去。

舍甫琴科裹紧披风,用剑挡着火向前跑,因扎吉好心地放慢了速度,弯腰将他拉上了马背。如壁虎般紧贴城墙的达米安幽灵般挂了下来,红光闪过城门轰然关闭。然后他“啊”地叫了一声,被因扎吉按到了马头上。

“他妈的,”男孩愤愤不平地喘着气,“每次都不能帅到最后。”

“注意措辞,”黑发男人拍了下男孩苹果般的脸颊,他像一片少得可怜的夹心夹在两个人之间,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抓缰绳的手却坚定如铁,“朋友们,有了这匹马,我简直快乐得想亲吻刚刚那个倒霉蛋的额头。”

“那人你认识吗?”男孩兴致盎然地问。

“什么?不,不认识,我只是单纯看中了他这匹马而已。您瞧,舍瓦,在我正为三个人的旅程发愁时,这匹马就被送到我面前来了。老天,神的庇佑,到了罗马我说什么也要去趟神庙。”

“你是怎么做到的?”舍甫琴科突然问,蓝眼珠一动不动,像凝固的石英珠子。

“抱歉?”

“我不在问你,因扎吉,我在问你的徒弟。”

“哪一部分?”男孩抱着两个琴盒艰难地回头看着他。

“城门关闭。”

“啊,这个,”男孩带着某种神秘和故作老成笑着点点头,“你知道我们又要提起那句老话——这说来话长。我师傅或许会很高兴告诉您。”

他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给了因扎吉。舍甫琴科突然发现达米安真是因扎吉的徒弟,他完全就是一个小号因扎吉,尽管长得正直可爱,但成人自立之后绝对是又一个满嘴天花乱坠的诈骗犯。

“我得告诉您,舍瓦,马特奥是一个天生的外交家,这点他无师自通,”因扎吉对他笑了笑,“还有,别叫我的姓,叫我皮波。一个著名逃犯的姓可是声名远播啊。还有您瞧,我都叫您舍瓦了,您还不肯叫我皮波。”

舍甫琴科努力没被他们师徒俩绕进去:“我想我们是在谈城门的事。”

“看来您的思维极为清晰,”因扎吉满口称赞,他们飞驰在旷野边的道路上,血火被他们甩在身后,远远还能看到三条黑龙盘旋在城区上空,可是牛奶般澄澈的夜色已经向他们微笑,“您知道,吟游诗人总是会有一些失传的魔法的。”

“而且龙也没有追上来,”舍甫琴科接着说,“我不明白,我几乎知道这世上的一切魔法,竟然能悄无声息在龙的眼皮底下骗过他们。皮波,难道是尤文秘术?”

“这次您猜错了,这完全归功于马特奥,他想隐藏谁就能藏得滴水不漏,除非他自己现身。”

“这是什么?”

“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仅此而已。”

于是舍甫琴科就不再说话了。剩下的一路上都是这师徒俩在闲聊,由于马上太挤和行程太快,他也没有睡着,只是安静地伏在因扎吉背上闭着眼。直到他拿开胸前的手想抓抓头发,手指上淋漓的鲜血滴落到了他的衣角上。

“皮波,”他说道,“我伤口好像裂开了。”

“有多严重?”

“我想很难再进行骑马赶路了,除非得到妥善包扎止血。”

“马特奥,前面有村镇吧?”

“多着呢,舍甫琴科先生再忍几分钟,完全脱离龙的范围之后我就带您进去。”

他们进入了小镇,达米安留在郊外将马处理掉,因扎吉带着舍甫琴科找了间小旅店。因扎吉和达米安都是只要一堵墙就能靠着睡的人,因此他们只要了一间房。

“马特奥回来的时候会给你找个大夫,我去要些吃的。请原谅,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啦。”

达米安回来的时候确实带了个大夫。他理着平头,身材高大,眉眼风流英气,像一位山间牧人而非乡村大夫。因扎吉带着食物上来,自然地忽略了达米安的份。少年不开心地扁扁嘴坐到一边,给高大的大夫留了位置。

男人看了看舍甫琴科的脸色,转过脸对因扎吉说:“我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几个铜板就能打发的巫师,我是从米兰来的雇佣药剂师,看诊费首先就要一个金币。”

“随便你,”因扎吉端着盘子吃饭,看也不看他,“只要你能料理好他,钱好商量。”

大夫满意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就俯下身子查看了。达米安蹭到因扎吉身边小声问道:“我们都断粮两天了,断粮前几天还是吃的发霉的黑面包,怎么给诊费?”

“放一百二十个心,少年,”因扎吉大方地让他咬了一口叉子上的香肠片,“从蒙尼家里出来我带了足够多的钱。”

他快速解决完伙食,抱着手臂站在床边看那个男人医治舍甫琴科。男人似乎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位训练有素的药剂师,一开始也仅仅是对舍甫琴科的伤势和过往伤痕发表了一番无伤大雅的惊叹。他盯着伤口的目光有如鹰隼,有半片龙鳞残留在了结痂伤口的皮肉里,现在药剂师毫不犹豫重新破开伤口,示意因扎吉将烛台端过来。他一开始手指搭在镊子上,片刻就转向了自己的腰带。

他拔出一把大马士革刀,双眼注视着躺着的伤员,目光鲜明如同被钉进白桦树干上的黑色铁钉:“看着我,想想你最爱的人。”

然后锋刃切进舍甫琴科的伤口,像龙爪又一次刺进舍甫琴科的手臂。黑色鳞片落在因扎吉左手的白布上。大夫瞧也没瞧那枚龙鳞,用快得可怕的速度包扎好伤口。最难的那部分他做完了。然后他站起来打开药箱,一双手如穿花蝴蝶般从令人眼花缭乱的小格子里拿药粉配置药水。

当他用浸透药液的纱布包裹住第四处伤口后舍甫琴科突然开口:“剩下的就不用麻烦了。”

因扎吉没反对:“多少钱?”

大夫用手指点了点那片龙鳞:“黑龙要追的就是你们?”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药剂师站起来,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如果我向佛罗伦萨公爵禀报这件事,结果会如何?——别想杀我灭口,我的同伴就在不远处的镇子上,我明天早上没回去他自然知道要干什么。”

“你只说要多少钱。”

“算啦,看在病人和你都是美人的份上,另外三个伤口我就不收钱了,手臂上那个——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三十枚金币。”

舍甫琴科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因扎吉。因扎吉气极反笑:“你在抢钱?”

“是的,我在,”药剂师说道,丝毫不以此为耻,“或者,我们有机会换个交易方式。你们要去哪儿?”

“罗马。”

“多棒的巧合,我也一样,”药剂师笑起来,像一头窃取蜂蜜成功的熊,“我的同伴要留在佛罗伦萨,我正愁没有旅伴。或许我们可以这样来,二十枚金币,我闭嘴,咱们一块去罗马。”

因扎吉歪着头看着他,黑眼睛像藏了一把熄火的煤,滚烫又风情。片刻之后他笑起来,握住了药剂师的手:“我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交易。不妨我们交换一下名字?”

“克里斯蒂安 · 维埃里,”药剂师说道,显而易见的米兰口音,“你可以叫我波波。”

评论(7)
热度(71)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哲学少女与老司机 | Powered by LOFTER